总之,让他浑身湿透的同时,精神也昏厥了。
钟子期只来得及抬手挡在脸前,再找回精神时,周围又只剩下鞋底摩擦沙土声。头顶上方,他听见银河浑重的喘息声。
手背上隐约的刺痛与黏稠的感觉告诉钟子期,那绝对不是普通的雨水或海水。接着,他意识到自己大半个身子正藏在银河的怀里,又隐约听见液体滴在地面上的声音,比海水雨水都要黏稠,迟缓,带着重量感。
“你受伤了?”他迅速回神,紧张地扳住银河的肩膀,上下摸索找伤口,“是不是受伤了?伤哪了?”
借着橘黄色的路灯光,钟子期看到自己在银河衣服上留下了一个暗色的手印。他吓了一跳,赶紧松开手,后撤几步远离银河,木讷地望向自己的手心。
整个手都变了颜色,路灯下他分辨不清准确的色彩,这些暗色的流物缓慢聚成水珠,顺着手腕向下流。
他这才发现液体滴落的声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的。那些不明来历的液体沿着衣摆滴下来,染在他的裤子、鞋上,有的掉落在地面,与沙土相融。
慢慢熟悉了光线后他就能分辨出那是红色的,可是他并没有感到疼痛。
“不要脸!你有什么资格碰束慈的歌!”
声音从旁边传来,不远处路灯前站着三个人,皆因逆光而看不清脸,其中一人拎着一只空了的铁桶,见钟子期看过来了,立马抡起胳膊,将那只铁桶对准钟子期的头扔去。
银河反应极快,迅速抬手格挡,嘭地一声,铁桶砸在他的小臂上,在沙地里滚了好几圈才终于安静。
从桶内缓缓淌出浆水,染黑了沙地,沿着沙粒的缝隙缓缓扩散出一大片暗黑区域,这场面就好像恐怖片里为高|潮铺垫的空镜,无比诡谲。
“谁!滚出来!”
银河吼了一声,钟子期还从没听银河这样暴怒,七魂丢了六魄,这一声简直比那只飞来的铁桶和身上的颜料更吓人。
“钟子期你听好了,你欠所有人一个道歉!”
然而那些人根本不怕银河。他们自说自话,尖利的嗓音在夜空的衬托下更显聒噪,喊完,那三个人齐刷刷戴上帽子,压低帽檐,跟不知哪儿来的秘密要员似的,迅速撤退,消失在视野内。
于是偌大的荒地又只剩下他们二人。还有一只淌着红水的铁桶。
说是冲突,不如说是单方面宣判,直到一方离场,被殴者都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。
“哎,还好,只是颜料,不是鸡血什么的。”银河泰然道,他蹲下,拎起那只铁桶闻了闻,有股化学腥味,他拎起桶边,凑到眼睛底下,“桶上没写字……可惜了这么大一桶颜料,看,还是专门掺了水的呢。”他扭头,冲钟子期一笑,“为了泼你这一下,费尽心思。”
“……吓到了吧?”
银河把铁桶丢到一边,拍了拍膝盖上沾的沙子,不动声色回问道:“还好,你呢?”
他不想承认,却不得不承认,是他将“偶像”看得过于美好了。在他看来,只用三个月的比赛就能改变一个人命运这件事十分迷人,要知道,十几年如一日的苦练才使他得以配得上京剧世家的身份,但偶像的世界里,命运只在朝夕。
但这种朝夕,却有两面性。
有人可以靠一组动图让自己的名字家喻户晓,也有人会在已经家喻户晓后被人泼一整桶颜料。有人可以独揽副歌大权,而有人却从候选C位一夜变成隐形人。银河从没见过这么残酷的事,一部分人得到了偏爱,必将会有另一部分人被抛弃。
但此刻他也无暇纪念自己逝去的憧憬,眼前的“恐怖袭击”虽没有令他恐惧,却让他的心情变得奇差。只是他怕自己的情绪化会刺激到钟子期,不敢显露出来。
“吓死我了。”钟子期低头,手指抠着衣服上已经凝固的颜料块,喃喃,“太吓人了。”
银河凑过来,手揪着外套衣摆,比划了两下,声音温柔:“你看,咱们俩的衣服拼一起,像不像一颗红心?”
钟子期没有回答,也没有去看那究竟能不能拼出心形,他忽然蹲下,抱着膝盖蜷起身子。
“免费得到一套情侣衫诶,要是天亮点,可以拍张照留念。”
“不愧是艺术区,临走送了两件艺术品……”
“还是抽象派呢,最贵的艺术。”
银河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术有多笨拙,他笑着撑住膝盖,低头看钟子期的头顶,问:“你知道现在最贵的抽象派值多少钱吗?”
除了手背,脖子好像也沾到了那桶颜料,痒得难受,衣服又脏又硬,粘在身上,这哪和抽象派艺术有半点关系,分明只有狼狈。
钟子期知道外面一定有什么事正在发生,如果此时拿出手机搜索自己的名字,保不齐能看到更惊人的东西。
他最终决定不给自己找这个麻烦。
这种事情虽不常见,也不稀奇,前经纪人姚荈曾经半开玩笑地说,没被黑粉攻击过的都算不上成功偶像。钟子期很快解读出这桶颜料的奥秘,但他还是得在银河面前表现得更恐惧一些,恐惧是天真的表现,它能让整件事看起来具有偶然性。
不得不说,如果这位小少爷是来体验生活的,钟子期的人生将会是一次最完美的挫折教育。但是,他并不想获得这个殊荣。
钟子期的视线固定在脚尖,银河直起身,走过来,好巧不巧正挡住路灯提供的微弱照明。眼前一黑,钟子期的眼睛需要重新适应这样的暗度。
他干脆闭上眼,把自己扔回没有光源的黑暗里:“我缓缓,陪我缓缓。”
*
“你们去哪了?晚来这么久。”金乐咏跨过座椅,走向最后排,给新上来的两个人腾位置。
“迷路了。”钟子期边爬车边答。
“你们怎么外套也不穿?不冷?”关晗白插话。
“热死了,”银河把两坨团在一起的黑色外套丢进车里,接话,“找不到路,急出一身汗。”他坐好,对司机道歉,“对不起,耽误您时间了。”
司机摆摆手,表示没关系。
陆小辰坐在后排,从钟子期上车带起的风里闻到股怪异的腥味,他瞟了眼旁边关晗白和金乐咏,他们俩不可能没有察觉,但却一致保持沉默。陆小辰张了张嘴,最后什么都没说。
车内变得安静。司机听有人说热,已经把空调关了,少了空调运行的声音,窗外的喧嚣趁虚而入,经过玻璃窗的过滤,对治疗失眠具有奇效,不多时,车厢里的少年们便都昏昏欲睡起来。
宫下秀林独自坐在副驾驶,似乎觉得就这样睡过去有点可惜,他回头,高举着自己的手机,满脸写着担忧:“你们看没看中午的热搜?”
钟子期睁开一只眼,懒懒道:“现在是晚上。”
“……”
被堵住话头也不气馁,宫下秀林继续第二次尝试,把手机递了过来:“你们都没有听说吗?网上……”
“你哪儿来的手机?”关晗白问。
“……”
宫下秀林跟这帮人实在道不同,但他宽宏大量,转回身前好心提醒:“子期这几天小心点,我看挺多人在网上说要买凶杀你呢。”
“哦,谢谢提醒。”钟子期应道,正准备继续睡,忽然一只手从自己的裤兜里摸进去,紧接着口袋一空。
他睁眼,看到银河正拿着他的手机,面色严峻。
“别看了,这么暗,对眼睛不好。”
钟子期伸手去抢,却被银河抓住手腕。
“疼疼疼。”钟子期随口叫了一句,用来转移注意力,果然,银河立即松手。
司机是个实诚人,一听到有人说光线暗,二话不说直接把车内照明灯打开了。趁着光线骤亮,银河猛地眯眼的空档,钟子期迅速夺回手机,塞进银河够不到的另一只裤兜里,反手拍拍银河手背。
他的手心温度依旧冰冷,比起安抚,更像是一盆冷水浇来的感觉,像是在说“能怎么办呢,你也帮不了我啊”。
那是银河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成为偶像的感觉。
*
“人呢?!捅那么大篓子,人去哪儿了?”
接近零点,钟名粲刚回Hertz大楼,就听见赵绪神经质地大叫回荡在走廊。
钟名粲也存了一肚子火,白天刚被节目组当了一整天工具人,在回公司途中又被小周按头吃完了今天的瓜,吃得他气不打一出来。
从始至终,钟子期的官方微博风平浪静,仿佛一切都与己无关,只是在今天下午五点半,借“工作人员”之手,代替正在忙于比赛的钟子期向支持他喜欢他的朋友表达谢意。凭这声岁月静好的谢谢,成功吸引来一大批提枪赶来的“暴民”。
当时真正的钟子期已经结束仅出镜三秒的录音,正和其他队友说笑。
战场在微博正式拉开帷幕。温和派随大流脱饭,进步派召集网民联合抵制,激进派开了黑站,准备将反对钟子期当作自己的事业。最后,甚至有文艺青年晒出把家里刚种的栀子花连根拔掉的视频,原因是节目里钟子期的代表花是栀子花,看着就烦。
向栀子花报复,变梗为现,成功打开了群体狂欢的新思路。
当晚,多家花店栀子花售空,有不少人趁机开直播,现场表演焚烧栀子花,小周吃瓜点进去的时候,直播间观看人数超过了55万。有人在弹幕上建议,将每年的这一天定为“无栀日”。
粉丝的情绪越来越愤怒,而舆论场似乎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,渐渐脱离了原本的母题。这件事已然不单单关于钟子期的人格,还关乎偶像信条、主流意识形态、文化环境整顿等等。看起来,已经到了能让钟子期偶像生涯和人生都濒临崩溃的地步。
而引发这些的始作俑者,竟然没了人影。
钟名粲惜才,因为钟子期在那场会议留下的好印象,他忍不住想给他多一点照顾。赵绪也是如此。A&R部与音乐制作部的相爱相杀,就是因为这两位现任老大在某些方面秉性相似。
只是赵绪不比钟名粲能忍。
“下班了?他还有脸下班呢?”
经纪部的秘书小姐手足无措,站在距离爆炸源两米远,守在六楼走廊作为展示的珐琅彩瓷器旁,既防止赵绪发火摔了这名贵的藏品,也希望借高价的瓷器保护廉价的自己。
“二十年的公司!十三年的全盛期!娱乐业龙头!就你一颗老鼠屎,坏了大家一锅粥!”
赵绪大喊大叫。在他看来,钟子期,或者这间公司里的任何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的声誉都代表着Hertz的名声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m.sΗùlοùβà八.cοM
“赵总,对不起,童总应该是出去了,不在办公室……”秘书小姐快哭出来了。
赵绪钢铁直男,恢复单身三十三年,习惯性把女人的眼泪当成她们脑子里进的水,丝毫不懂怜惜,他颇为嫌弃地望秘书小姐一眼:“出去了?刚不还说他下班了吗?”
秘书小姐也有点脾气:“您为什么不亲自打电话问一下呢?”
“让我打电话……你是秘书还是我是秘书?”
见赵绪颇要把火气发泄到无辜的秘书小姐身上了,在一旁观战的钟名粲赶紧上前,拽着赵绪胳膊,向紧急出口走。
他边拽边低声说:“你找人家秘书的麻烦有什么用?去给姚姐打个电话,她和马老板熟,让她去劝马老板,把童上水开了。”
“……嘿?”赵绪歪着脑袋,盯钟名粲后脑勺。
钟名粲思路清晰,逻辑缜密,主意蔫坏,吓到了赵绪。须臾,他脸上忽然有了笑意,调侃道:“怎么?他也惹到你了?你也看到了钟子期的事?”
钟名粲不语,等推开七楼的门,这才回头,神色认真:“还有,子期以后一定是音乐制作部的人,你可别跟我抢。”
赵绪一愣,反应过来嘶了一声:“哎,不是,你为啥老是跟我对着干啊?我进公司快二十年了诶,是你大前辈,老员工里的老员工,你好歹尊老爱幼一下行么。”
“最后一次,绝对是最后一次。”拿资历压也没用,钟名粲不打算在这件事上妥协,“以后我骂不还口,打不还手。”
“……”
见此路不通了,赵绪换了个套路,开始大吐苦水:“你知不知道今年春招我有多惨烈?正赶上选秀热潮,小孩子们挤破头要去经纪部、媒体部和新人开发部。他们觉得这些才是核心部门,A&R没前途,因为包装、训练这些事,以后就外包给电视台来做就足够了。就一个人!接受调剂,分来我们部门,你是不知道她每天来上班的时候脸有多臭!”
钟名粲耐心听完,回了句:“这跟我要钟子期有关系吗?”
赵绪哑然,大脑飞速运转,继续换套路:“人家钟子期当偶像当的好好的,干嘛来给你当社畜?你给的工资很高吗?再高能有他当‘顶流’高吗?我跟你说,他从那什么美丽新世界出来,以后绝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顶流明星。”
“顶流最不靠谱,如果我没有看走眼,他迟早要来。”钟名粲出言笃定,却并不多说。
套路都行不通,赵绪被堵得憋屈,唉声叹气好一阵儿。倘若说钟名粲惜钟子期的才,那么对赵绪来说,他同时惜钟名粲与钟子期的才,他叹气,是因为知道自己确实没本事留住钟子期。
钟名粲转身刷卡进办公室,门合上之前,只听身后赵绪力拔山河一声吼:
“你告诉钟子期!为了他勇闯童上水办公室的是我!是你绪哥!让他记着我的好!!”
*
赵绪决定给姚荈打电话了。
倒也不是打算给童上水穿小鞋,这种事他做不出来,不然刚才也不会直接去六楼大闹一通。他现在有点破罐破摔的意思,想让姚荈给自己重新洗洗脑,说说童上水有多好。
但从姚荈开口那一声“喂”就能听出来,现在不是找她洗脑的好时机。
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……没大事。”
赵绪感觉自己今天无数次热脸贴了冷屁/股,一下子委屈起来:“你们怎么都对我爱搭不理,我是没你们厉害,但好歹也是元老级员工……”
姚荈坐在办公桌前,撑着额角,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偌大的会议室里,围坐着一圈人,粗略数大约二十人。除了四位从Hertz带出来的心腹外,其余都是羚合娱乐今年刚招的新人。
一个个刚刚脱离大学校园的青涩面孔,战战兢兢捧着手机,时而抬头盯电脑屏幕,半点不敢分心,他们也没想到初入职场就遇上规模如此庞大的危机公关。
听到姚荈的一声没好气的“喂”和悠长的叹息,桌侧离得最近的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新人吓得打了个哆嗦。
“没大事就是没大事,还要我说什么?”
电话那头赵绪还在委屈,一个大男人嘤嘤作怪:“你们真的太坏了,都欺负我脾气好……”
“……有事说事,没事挂了。”
“哎哎,我也没啥事,就是想等你有空了再听你聊童上水,我对这位同事可谓是充满了好奇啊!”说到最后,赵绪有点咬牙切齿。
“童上水?嗯,是挺让人好奇的……”姚荈轻笑一声,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。
而此时此刻,早早离开公司,避开所有同事,去到城市另一端的童上水,刚和几位投资商约了一顿晚饭,谈妥了几桩小生意。
散场后,他坐进车里,颇有闲情雅致地打开车内收音机听经典老歌,跟着哼唱完一整首的《鸳鸯蝴蝶梦》,这才拿出手机。
网络上,如他所愿,三年前的那个诈骗手法果然已经重新浮出水面,蓄起巨大的能量,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内娱圈。
从日韩引进的偶像文化盛行时,还留有许多灰色地带,很多人就是钻了这样的空子,通过伪装粉丝骗取签名,从地下音乐圈、话剧圈众多从业者身上讹诈违约金。交不起违约金的人,被迫成为第一批赚钱机器。
时间淡化伤痛,三年过后,黑暗的日子已逝,曾风靡一时的诈骗手法也无人提起。
受害者们一个个的从行业内销声匿迹,或从弯路上坚持下来,或另起炉灶,或者在圈子的边缘苟延残喘。
彼时,舶来的娱乐业正遭受集体鄙视,处于无法控制的野蛮生长期,业内秩序一片紊乱,在那种环境里,就连打官司也不知该从何下手。
归根结底,当时的受害者根本无法与资本家抗衡。
最终,大部分皮包公司因这第一桶金而发展成颇具规模的正经公司,成功洗脱污点。
悲哀的终究是少数人。和钟子期一样,还有许许多多如今观众眼里风光无限的演员、歌手,最初只是一只迷途羔羊。
今夜,他们终于可以向世界公开这些年来受过的委屈。
但钟子期的微博自那句由Hertz员工代发的“谢谢”之后,再无任何动静。
曾有学者证实过,当一个事件具有两个以上的当事人,仅凭一根网线,想要全体网民都捋清整根故事线,最快用时七分半。
那是微博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数据停板。
在沉寂的七分半里,数以亿计的流量同时蒸发,如同互联网上出现了什么骇人黑洞,无数账号就此消失在了微博的滚滚长河中,带着他们愤怒的发声,再无踪影。
*
姚荈的阴影主人论,其实说的一点都没错。
Hertz的野心人尽皆知,就是想在国内打造无人超越的文化帝国。而童上水是Hertz里的异类,他没有那么大的格局,也并非一心为“帝国”效力。可正是这位看似与公司主旨格格不入的异类,几年后坐上了Hertz的第二把交椅。
但那都是后话了。
现在,姚荈只是在心中喟叹,她这样的精神洁癖绝对没有童上水的勇气,只身炸粪坑,主动惹一身腥。
恰恰是这样的人,比大家族出身、天生手握人脉与财权的人都要可怕。善于引导愤怒,懂得甄别目标,能够穿行于各方势力,留有数不清的退路。这是他的本领。
只不过翻了一笔陈年旧账,那是无数人抹不去的伤痛,却被这个人用作计谋。既不得罪电视台,也不得罪主流娱乐圈,顺利接下纪良发出的暗箭,又进一步开发了钟子期的价值,引爆话题度,最后,将矛头指向藏在幕后的诡秘之事。
算起来,钟子期形象全面崩盘的这几小时带来的损失,与这些环节相比,根本不值一提。而这般极限操作,令人怀疑童上水究竟为此谋划了多久。
赵绪惊了,他也没想到姚荈的洗脑功力再次精进,短短几分钟时间,已经把一个败类洗白成了正义使者。
尽管童上水也给姚荈使了个可爱的小绊子。
“先把手头工作做完,别忘了把与羚合有关的词条洗干净,不要出现任何与诈骗案相关的话题。”姚荈交代完,指尖沿着杯沿缓缓画着圈,顿了两秒,懒懒回应电话那头的人,“你瞎操什么心?那是黄从江的狗留下的烂帐,算不到新主人身上。所以啊,下次你再去六楼骂街之前,得先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,赵元老……” 无尽的昏迷过后,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。想要看最新章节内容,请下载星星阅读app,无广告免费阅读最新章节内容。网站已经不更新最新章节内容,已经星星阅读小说APP更新最新章节内容。
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,胸口一颤一颤。
迷茫、不解,各种情绪涌上心头。
这是哪?
随后,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,然后更茫然了。
一个单人宿舍?
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,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。
还有自己的身体……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。
带着疑惑,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,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。
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,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,外貌很帅。
可问题是,这不是他!下载星星阅读app,阅读最新章节内容无广告免费
之前的自己,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,工作有段时间了。
而现在,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……
这个变化,让时宇发愣很久。
千万别告诉他,手术很成功……
身体、面貌都变了,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,而是仙术。
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!
难道……是自己穿越了?
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,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。
时宇拿起一看,书名瞬间让他沉默。
《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》
《宠兽产后的护理》
《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》
时宇:???
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,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?
“咳。”
时宇目光一肃,伸出手来,不过很快手臂一僵。
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,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,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,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。
冰原市。
宠兽饲养基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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御兽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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